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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去找他。”
看完手机里的新闻快讯，谢倾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。
山体崩塌，房屋损毁，交通阻塞，通讯中断。
几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，甚至不需要配图，就足以体现这场灾害的严重程度。
“倾倾，你冷静一点。新闻里说发生崩塌的地点在五家镇，厉哥不是在昂邦吗？”
一语惊醒梦中人，谢倾压下心底的恐慌，颤抖着手指打开地图，输入五家镇。
小镇位于瑞南市区西北方向，正处在昂邦和平尼村中间。
温厉一行人是早上六点多出发的，按照正常的行车速度估算，崩塌发生时，他们应该早就过了五家镇。
可是，如果他们因为大雨，耽误了时间呢？
从崩塌发生到现在，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。
如果温厉没有遇到意外，他的电话为什么会打不通？
搜救队伍陆续抵达受灾现场，通讯信号恢复，新闻头条滚动播放着救援的实时画面。
事故发生瞬间的视频和事故前后的对比图在网络上疯传，昔日平和繁荣的村镇东头，几乎被夷为平地。
谢倾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。
她反复拨着温厉的电话，希望与失望轮番登场。
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，将她的心狠狠踩在脚下，尽情蹂躏折磨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
在谢倾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拨号-挂断-拨号-挂断的动作时，柳闻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，柳闻烟犹豫了两秒，接起。
“喂？”
电话里传来焦急的男声，“柳闻烟吗？倾倾有没有在你旁边？”
柳闻烟很快分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，点开扩音。
“你哥。”
听到这两个字，谢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“哥，温厉今天早上从昂邦出发去了平尼村，我查过地图，他们会路过五家镇。”
从看到新闻起就在压抑着的情绪，于这一刻彻底爆发。
“我一直在给他打电话，可是打不通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眼泪哗哗而下，嗓子哽咽得再发不出声音。
顾成旻又是心疼又是着急，“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，应该很快会有结果。倾倾，你乖乖在家等着，哪儿都别去，哥马上回家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顾成旻风风火火回到家，同时带回来两个消息。
第一，是温厉等人的确被困在了五家镇，但事发时他们在镇子的西边，没有被东边落下来的乱石掩埋。
第二，是温厉在混乱中和其他人走散，目前下落不明。
短短几分钟内，谢倾只觉自己好像坐了趟过山车。
“怎么会？五家镇才多大点地方，好好一个大活人，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？”
顾成旻显然也有些无奈，“具体什么情况，传话的人也说不清楚。只知道崩塌发生后，跑出来的人都挤在大街上，推推搡搡的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挤散了。”
“你放心，那边也一直在找人。只要一有消息，马上就会跟我们联系的。”
谢倾哪里能放心？
温厉是为了找苏修睿才去的瑞南，结果苏修睿还没找到，他又丢了。
“哥，我想自己去找他。”
话音刚落，两道声音齐刷刷响起。
“不行！”
喊出声的两人都被对方陡然升高了八度的音量吓了一跳，面面相觑了半晌，柳闻烟朝顾成旻做了个“你先说”的手势。
“这次山体崩塌范围很大，东边进镇的道路被冲垮，车根本进不去。西边只有一条盘山路，最近天气不好，开车会很危险。”
“而且，根据天气预报，未来一周还会继续下雨，山体随时有二次垮塌的可能性。你这时候过去，起不到任何作用，只会给救援人员添乱。”
柳闻烟在一旁疯狂点头，“就是就是，你要是真去了，没准儿人家救援队回头还得多救一个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谢倾和顾成旻极有默契地同时瞪了她一眼。
柳闻烟一脸无辜，“怎么了，我说的不对吗？倾倾没有救援方面的经验，又对那边不熟，去了不也是白给？”
“更何况，你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。你总不能只管老子，不管孩子吧？”
此话一出，顾成旻震惊地看向妹妹。
“倾倾，你……”
谢倾一心想去五家镇找温厉，原本没打算告诉哥哥她怀孕的事。
奈何柳闻烟嘴太快，她只能坦白。
“嗯，早上去检查的，两个月了。”
说着，她侧身打开床头柜，拿出报告单。
顾成旻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白照片里那个小小的胚胎，沉默良久。
他要当舅舅了？
他要当舅舅了！
惊喜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，随即被另一种情绪取代。
顾成旻举起攥着照片的左手，右手在照片上点了点。
“你这丫头，是不是疯了？”
明知道自己怀了孕，竟然还想着要跑去五家镇那种地方？
谢倾自知理亏，小小声说：“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吧。”
顾成旻抬起手，照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脑瓜崩儿。
“呸呸呸，哪有你这么咒自己老公的？都说他只是跟人走散了，说不定马上人就找到了呢？怎么在你这儿，感觉后事都替他安排好了？”
谢倾一只手捂着头，另一只手在身前做防御状，避免顾成旻再次偷袭。
“我这不是担心他吗？再说了，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，就算去不了五家镇，去瑞南也好啊。万一真有什么事，还能想办法赶去见最后一面。”
一语既出，四下沉默。
柳闻烟不晓得内情，只觉得谢倾太悲观。
可顾成旻却知道，这是当年谢盈时突然离世，留给谢倾的阴影。
想见的人要跑着去见，想做的事要马上去做。
因为没有人知道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。
没有人知道，明天和意外，到底哪一个会先来。
“你收拾东西吧，明天一早，我陪你去祥城。”
祥城，是瑞南所在省份的省会城市，位于瑞南以北，五家镇以东。
从地理位置上看，祥城到五家镇，跟瑞南到五家镇的距离差不多，三个地点刚好组成了个等边三角形。
从交通状况来看，祥城作为省会，自然比瑞南方便不少。
而最重要的，是祥城没有陈伯远这个不安定因素。
换句话说，祥城比瑞南要安全得多。
至少，现在的顾成旻是这么觉得的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谢倾便拖着行李箱，来到一楼等哥哥。
兄妹俩在家吃了早饭，带上起晚了没饭吃的柳闻烟，开车往机场去。
“你跟来干嘛？多睡会儿不香吗？”
柳闻烟打了个哈欠，闭着眼往嘴里扔面包。
“我买了早班机回深城，就比你们的飞机晚半个小时，过来蹭个车。”
谢倾身子一歪，整个人软趴趴靠在闺蜜身上。
“舍不得我就直说，没必要搞这些弯弯绕。”
柳闻烟眉头一挑，嫌弃似的把人推开。
“去去去，别瞎往自己脸上贴金，谁舍不得你了？我是有要事在身，才不得不买大早上的飞机回家好吗？”
谢倾一手撑头，做出一个“我就静静坐着看你怎么编”的表情。
柳闻烟视若无睹，兀自小口小口撕着手里的小面包，恨不得每吃一口都咀嚼四十八下。
一个小面包吃完，谢倾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柳闻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，抬手握拳，伸出三根手指。
“我真的是有事，骗你是小狗。”
谢倾一动不动，直勾勾的眼神像是要把柳闻烟看穿。
“烟烟，昨天晚上程牧找你了，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