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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玄元和褚定安看着突然出现的顾砚行，都有些吃惊。
随后顾玄元脸色一沉，头一次对这位寄予厚望的太子说了重话。
“太子，谁准你出现在这里的？”
顾砚行不回答，只对着自己的父亲重重磕头。
“父皇，请您为大雍百姓着想，停止用蛊虫再起战乱的想法。”
褚定安见顾玄元脸色不善，连忙走过去劝自己的女婿。
“太子，别说了，陛下这样做，也是为了整个大雍好。”
“虽然人蛊死后蛊虫会失控，但只要让人蛊提前给蛊虫下自我灭亡的命令，那蛊虫便都会随着人蛊一起消亡。”
“蛊虫失控，危及百姓，那是最最坏的结果。”
顾砚行平静看他：“所以还是有失控的可能不是吗？”
“你们活生生将皇弟炼成人蛊，又杀了他的母妃，还如何让他为你们所用？”
“人蛊如此强大，万一他对京城百姓出手……”
顾砚行故意将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，想以此劝父皇和丞相打消那荒谬的想法。
而他说的事，也的确是顾玄元和褚定安如今苦恼的地方。
不过顾玄元也不是完全没办法。
“他和玄蛇同感 ，如今玄蛇还在我手上，除非他不怕死，否则他就必须回来。”
顾砚行觉得可笑，他抬头定定看着顾玄元。
“父皇，如今他唯一的母妃已经死了，在这世上再无牵挂，你为何还觉得他会怕死？”
他才第一次见面都看出来了。
那双眸子纯真却又带着死寂。
他会那么容易把事情告诉他，一方面是他对他释放了善意，另一方面，恐怕也是根本不在乎如果信错人会有什么下场。
大不了一死！
顾玄元想到那孽障从小都只跟香妃亲近，不管他用什么法子，都不信任他。
所以明明是想用血缘制造一个傀儡，最后却不得不用香妃才能控制他听话。
“早知道就不杀那个贱人了。”
可那贱人竟然同化了地宫里不少蛊，这么大个隐患，他如何能留。
见父皇也陷入了难题，顾砚行正要乘胜追击让他放弃这事，却听褚定安忽然开口。
“其实，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顾玄元和顾砚行同时看他。
一个是惊喜，一个是不可置信。
顾砚行以为如此有违人性的实验，褚定安作为饱读圣贤书的人，应该也是反对的。
但他现在竟然在帮助父皇推动这件事。
顾玄元双手背后看向褚定安。
“爱卿有什么法子？”
褚定安看向顾砚行。
“很简单，没有弱点，给他创造一个就是了！”
……
顾砚行最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东宫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。
丞相说的话在耳边不断回想。
“太子，人蛊刚失去了至亲，十分恐慌和难过，而你却在此时对他伸出了援手。”
“只要你故意加深与他的羁绊，到时候再假装被陛下挟持，那人蛊必然会乖乖回到地宫，为陛下所用。”
顾砚行觉得褚定安疯了，父皇也疯了。
他竟然同意了丞相的建议。
“太子，一个亲手把你养大的父亲，和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兄弟，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？”
“皇儿，父皇攻下这万里江山，以后都是你的，区区一个人蛊，一件工具罢了，没什么好可惜的。”
“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压住这个不确定的火山，万一如太子所说他真的在京城释放蛊虫，整个大雍可能都会因此倾覆。”
一面是高山仰止的父皇，一面是偶然救下的皇弟。
如果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抉择，顾砚行毫不犹豫会选择父皇。
因为那是他父亲，从蹒跚学步，看着他成婚生子的父皇。
可横亘在二者之间的。
还有公义仁爱，天下百姓的安危。
顾砚行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，等他打开门时，阳光洒在他满是青茬和疲惫的脸上，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做了什么选择。
之后的日子，他待顾砚安越发的好。
“会识字吗？”
“母妃教过我一些。”
“我也教你一些吧！”
整整三个月，顾砚行推掉了所有政务，教会了顾砚安读书，带他去猎场围猎，告诉他朝堂的局势，嘱咐他如何应对种种尔虞我诈。
太子妃褚亦瑶看出了丈夫情绪的不对。
多次盘问无果，终于在有一天，丈夫起床后深深的吻住她。
“阿瑶，我曾经说好要陪你一辈子的，但我可能要失约了。”
褚亦瑶双目含泪，紧紧抓住他的手。
“阿行，发生了什么事，告诉我，你告诉我！”
顾砚行摇头：“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，不成功便成仁，我不能连累你。”
丞相是阿瑶的父亲，麟儿又还小，如果最后失败，只要她不知情，父皇便不会为难她。
褚亦瑶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，她死死抓住顾砚行的手不放开，但最终还是被他利用房间的熏香迷晕过去。
顾砚行又去看了顾煜麟。
让他好好听母亲的话。
顾煜麟撅着小嘴，“麟儿很听话的，麟儿前几天和娘亲出宫，听到好多人夸父亲，我长大也要成为父亲这样的人。”
顾砚行眼神暗了暗，摸着他的头。
“不，别成为父亲这样的人。”
然后他吩咐侍卫将整个东宫把守起来，不准任何人进出，随后便径自一人带着顾砚安，回到了那座地宫。
路上顾砚行告诉顾砚安。
“皇弟，别害怕，一切有我！”
顾砚安的学习能力很强，短短三个月已经褪去了曾经的那抹稚气，点头。
“好的，皇兄！”
然后进入地宫的瞬间，顾砚行就被顾玄元的侍卫蛮横的抓了过去。
他大喊：“父皇，你做什么，你说了不会伤害皇弟的。”
顾玄元对太子的选择非常满意，给了侍卫一个眼神，顾砚行立马被塞住了嘴巴。
他看着顾砚安。
“砚安，朕的好儿子，你还是回来了。”
顾砚安眸子微惊，看着仇人就在眼前，他嘴里念出繁复的语调，地宫的蛊虫顿时躁动。
顾玄元给了侍卫使了个眼神，侍卫立马拔刀对着顾砚行的脖子。
“停手，不然朕现在就杀了太子，你也不想一心为你讨公道的皇兄最后因你而死吧？”
顾砚安嘴巴一停，惶惶抬头，看看顾砚行又看看顾玄元，
当了三个月的人。
现在，他又要变回工具了吗？